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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8
第一章
在摄影圈，慕朝朝这个名字，是「热烈」与「不驯」的代名词。
我曾为了追逐极光在冰岛的旷野驱车三天三夜，也曾在亚马逊雨林深处与毒蛇擦肩而过。男朋友换得比相机镜头还快，所有人都说，我是抓不住的风。
可偏偏，一场突如其来的商业联姻，将我这阵风，吹向了顾氏集团最负盛名的继承人——顾沉舟。一个被誉为「行走的精密仪器」，生活循规蹈矩到令人发指的男人。
第一次正式见面，是在顾氏总部顶楼的签约厅。我故意迟到了整整六个小时，刚从厄瓜多尔的火山勘景回来，带着一身风尘仆仆的硝烟味，存心要给他个下马威。
父亲几乎是押着我来的，他见到顾沉舟时满脸堆笑：“沉舟，实在对不住，朝朝她刚下飞机，来不及收拾，让你见笑了。”
顾沉舟正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，窗外是鳞次栉比的城市天际线。他闻言回头，目光平静地掠过我，最终，落在我手腕上因攀岩而被登山绳磨出的一道新鲜划痕上。
他放下手中的钢笔，起身，在众人错愕的注视下，取过一旁的医药箱。他走到我面前，半蹲下来，执起我的手，用沾了碘伏的棉签，细致地为我清理伤口，又贴上一枚创可贴。
做完这一切，他才站起身，看向我父亲，声音清冷沉稳：「伯父，我的未婚妻，不需要完美。」
他顿了顿，深邃的目光转向我，那双眼睛像蕴藏着宇宙的孤寂。
「她只需要是她自己。」
那一刻，我清晰地听见自己心脏失控的轰鸣。
我知道，我完了。
最自由不羁的风，竟然对一座看似最死板、最冰冷的山动了心。
第二章
婚后，我才真正领教了什么叫「精密仪器」。
顾沉舟的生活被切割成无数个精准的模块。每天清晨六点半起床，晚上十点半入睡，三餐由营养师精确到克，连每周的夫妻义务，都固定在周五晚上，严谨得让我抓狂。
于是，我开始使出浑身解数，试图打乱他的程序。
今天在他的重要合同上画满涂鸦，明天在他主持的跨国会议上故意抱着猫闯进去，后天把看不顺眼的商业名媛气到当场飙「F word」。
我穿着最性感的真丝睡裙在他书房门口晃悠，在他视频会议时故意从他身后走过，在他耳边呵气如兰地撩拨。
可无论我怎么兴风作浪，顾沉舟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，永远是数据流般的平静。
喜、怒、哀、乐，这些凡人的情绪，我从未在他那里捕捉到分毫。
这天，我为了拍一组城市纪实照片，操控无人机时“不小心”撞上了对家公司的玻璃幕墙，理所应当地被请进了商业调查科。
我百无聊赖地坐在问询室，直到门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。
顾沉舟穿着挺括的黑色大衣走了进来，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冽气息。
他径直走到我面前，朝我伸出手：「解决了，跟我回家。」
我坐着没动，仰头看他，漂亮的眼睛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：「顾沉舟，你怎么处理什么事，都是这副表情？你就不能对我笑一下？」
顾沉舟垂眸看我：「你觉得这件事值得笑？」
「那我又惹事了，你不生气吗？惩罚我啊？」我站起身，故意抓住他的手，引导着摸向自己腰侧，眼神勾人。
顾沉舟神色依旧淡定，甚至连呼吸频率都没乱，「这点小事，不至于。就算你把天捅破了，我也能补上。」
我一股火堵在胸口，气得不行：「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撞他们公司大楼？我告诉你，他们的老板上次在酒会骚扰我！你看，我的手都被他摸了！你难道不吃醋吗？」
顾沉舟的目光在我手上停留一瞬，依旧没什么情绪：「下次遇到这种事，直接让保镖处理。」
我咬着后槽牙，简直要被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气疯：「顾沉舟，你这个无趣的机器人！死板！冰冷！无聊至极！」
顾沉舟闻言，倒是很认真地回答：「我比你大六岁，思维模式的确不如你活跃。」
「……」
我这次是真的气死了，每次都像一拳打在最精密的算法上，被瞬间消解，只剩下自己的无力。
我愤愤地甩开他，率先钻进了等候的宾利。
第三章
顾沉舟跟着上了车，吩咐司机：「回云顶公馆。」
车子刚要启动，我忽然开口：「等等，你下去，在外面等我电话。」
司机透过后视镜，看了顾沉舟一眼。
顾沉舟微微颔首，司机这才如蒙大赦般下车，快步走远。
「你要做什么？」顾沉舟看向我。
我凑近他，手指灵巧地探向他衬衫的纽扣，一颗颗解开，红唇勾起一抹笑：「顾总贵人多忘事？今天是周五，你设定的「义务日」。」
顾沉舟扫了一眼车窗外人来人往的街道，声音依旧平稳：「你要在车上？」
「不行吗？」我桃花眼勾人，指尖在他紧绷的腹肌上画着圈，「给你的精密系统，注入一点刺激的病毒，不好吗？」
顾沉舟沉默地看了我几秒，眸色深沉。
随即，他不再多言，抬手扣住我的后颈，低头便吻了上去。
他的吻带着他特有的气息，清冽而强势。我用力回应，试图点燃他，指甲划过他的后背，在他耳边发出暧昧的轻吟，用尽了我所知的所有撩拨手段。
可无论我如何努力，他依旧如同最严谨的演奏家，遵循着既定的乐章，连呼吸都没有乱上一分。
就在我几乎要放弃的时候，顾沉舟放在一旁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。
他动作一顿，伸手拿过手机。
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句什么，他脸上那万年不变的平静神色，竟骤然一变！虽然只是极细微的蹙眉和眼神一沉，但对我而言，已是石破天惊！
他抽身而出，整理好自己略显凌乱的衣物。
「朝朝，我有急事，你先下去。」
我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：「顾沉舟！我还没……」
「乖一点，」他打断我，语气似乎放软了一丝，但依旧带着距离感，「之后补给你。」
说完，他竟直接推开了我这边的车门，示意我下车。
我气得浑身发抖，看着他迅速坐回驾驶座，发动引擎，黑色的豪车如同离弦之箭般驶离，将我一个人丢在了路边。
「顾沉舟！你这个王八蛋！」
我踩着脚大骂，心底却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甘和好奇。
到底是什么事，能让他从这么漂亮的我身上，如此失态地中途离场？
我毫不犹豫地拦下一辆出租车：「跟上前面那辆宾利！」
车子一路疾驰，最终，竟停在了一家私立医院门口。
我愣住了。
顾沉舟自律到令人发指，他来医院干什么？
我付了钱下车，悄悄跟了过去。刚走到急诊大楼门口，就看到不远处，一个穿着白色病号服的女孩正坐在轮椅上，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纱布，脸色苍白，眼神空洞。
下一秒，让我终生难忘的一幕发生了！
第四章
那个永远冷静自持、克己复礼的顾沉舟，竟冲上前，半跪在轮椅前，他伸出手，想要触碰女孩缠着纱布的手腕，却又怕弄疼她似的悬在半空，动作僵硬。
他看着她，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、混杂着痛苦、悲伤、无奈，以及浓得化不开的深情。
那女孩却猛地抬起头，红着眼睛瞪着他：「顾沉舟！你不是说再也不管我了吗？还来干什么？！」
顾沉舟没有说话，只是伸出双臂，将她紧紧地、用力地抱在了怀里。
女孩似乎还在生气，挣扎着，低下头，一口咬在了他裸露的脖颈上！
我清晰地看到顾沉舟吃痛地皱紧了眉头，但他环抱着女孩的手臂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松动。
我站在原地，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，瞬间冻结了我的四肢百骸。
短短一刻钟，我竟在这个我使劲浑身解数也无法撼动分毫的男人脸上，看到了焦急、紧张、心疼、悲伤、爱意、深情……
所有我求而不得的情绪，此刻，因为他怀里的那个女孩，汹涌澎湃，淋漓尽致。
他那样一座沉寂了万年的冰山，却在此刻，为了另一个女人，轰然决堤。
那我慕朝朝，算什么？
我不知道自己在那消毒水和寂静交织的空气中站了多久，直到顾沉舟小心翼翼地推着那个女孩进了VIP病房，我才仿佛从一场噩梦中惊醒。
我颤抖着手拿出手机，给圈内消息最灵通的发小发了条信息，附上刚才慌乱中偷拍到的照片。
【查一下，她是谁，和顾沉舟什么关系。】
当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家时，发小的资料已经发了过来。
我坐在沙发上，逐字逐句地看过去，心脏随着那些文字，一点点沉入冰窟。
苏晚萤。
顾沉舟大学时的直系学妹，也是他唯一公开承认过的女友。
当年是她主动追求的顾沉舟，历经艰辛才将这座冰山融化。和他在一起后，顾沉舟完全变了一个人，会因为她一句想吃城西的蛋糕，翘掉重要的会议开车穿过大半个城市去买；会在她生日时，包下整个游乐园，只为她一个人燃放烟火。
他身边所有人都说，和苏晚萤在一起的顾沉舟，终于像个有血有肉的活人了。
而就在他们爱得最浓烈的时候，因为顾家看不起苏晚萤的普通家世，极力反对，顾沉舟竟毅然放弃了所有继承权，带着苏晚萤私奔了。
可最后，他还是被顾家的人抓了回来。家族以苏晚萤的性命相胁，逼他妥协，扬言若不能与家世相当的家族联姻，苏晚萤将会有危险。
他妥协了。
所以，那天在签约厅，他才会等了我六个小时。
所以，他才会蹲下身，为我贴上创可贴，说「我的未婚妻，只需要是她自己」。
一切的一切，都不是因为我慕朝朝有多特别，只是为了尽快完成联姻，稳住家族，从而……保护他真正心尖上的那个人。
我浑身发冷，像是被人剥光了扔在冰天雪地里。
我可以接受他永远是这样冷情死板的性子，我可以慢慢等，慢慢捂。
但我不能接受，他所有的温度和情绪都给了另一个人，而我，从头到尾，只是一个被利用来保护他真爱的工具！
我堂堂慕家大小姐，肆意张扬了二十四年，凭什么要给他做救心上人的垫脚石？！
当晚，顾沉舟没有回来。
第二天，我精心化了一个最明艳动人的妆容，换上一条张扬的红色长裙，开车去了慕氏集团，直接闯进了正在开董事会的父亲的办公室。
当着所有董事的面，我将一份拟好的离婚协议拍在桌上。
「爸，通知顾家，我要离婚。」
第五章
会议室里瞬间死寂。
我爸慕振国看着我，脸上先是惊愕，随即铁青一片。
他猛地一拍桌子，勃然大怒：「胡闹！你看你像什么样子！顾家那样的门第，顾沉舟那样的人物，你还有什么不满意？！」
我冷笑一声，环视着在座的各位董事叔伯：「那正好，我今天来，就是准备把这天大的好事，让给我亲爱的妹妹，慕思微。」
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我身上。
我抬起下巴，像一只骄傲的孔雀，即使内心鲜血淋漓，也要维持最后的体面：「我准备和顾沉舟离婚。你们去和顾家说，尽快把手续办了。」
「逆女！」慕振国气得浑身发抖，「我看你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！来人！把大小姐给我带到禁闭室去！让她好好反省反省！」
两个保镖上前，抓住了我。
慕家的禁闭室，是我童年最深的梦魇，是一间密不透风的地下酒窖。小时候我因为贪玩被锁在里面一整夜，从此便对密闭的黑暗空间产生了极度的恐惧。
冰冷的铁门在我身后关上，无边的黑暗和恐惧如同潮水般将我吞没。
我咬紧牙关，冷汗浸湿了妆容，红色的裙子在黑暗中像凝固的血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门外传来我爸厉声的质问：「想清楚了没有！还离不离婚！」
「离。」我的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，却异常清晰。
门外传来他气急败坏的怒吼。
又不知过了多久，我几乎要支撑不住，但依旧从齿缝里挤出那个字：「离……」
慕振国似乎耗尽了耐心：「你非要离婚是吧？好！你给我说出个理由来！顾沉舟到底哪里对不起你？！」
我猛地抬起头，布满汗水的脸上，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：「因为他不爱我！他心里有别人！这个理由可以了吗？！我慕朝朝不是收破烂的，什么男人都要！」
我以为会看到父亲震惊或愤怒的表情。
然而，门外在短暂的沉默后，传来的，是我妈的声音，带着一丝心虚和叹息：「你……你都知道了？」
那一刻，我的心脏像是被瞬间贯穿，抽痛得让我几乎窒息。
他们，早就知道？
他们早就知道顾沉舟心里有白月光，所以才把性子最野、最不受管束的我嫁过去，只为了慕氏能攀上顾家这棵大树！却还不忘时时提醒我，这么好的婚事，思微都没份，是我占了天大的便宜！
我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，笑声越来越大，带着无尽的悲凉和嘲讽。
就在这时，楼梯口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：「爸爸，妈妈，你们就别逼姐姐了……」
是慕思微。
她穿着洁白的连衣裙，像一朵柔弱的小白花，缓缓走下来，声音轻柔：「爸妈，既然姐姐想离婚，你们就同意了吧。其实……我也觉得顾先生很好，他们离婚了，对我们慕家，未必是坏事。」
她顿了顿，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察的野心：「……或许是姐姐没本事，抓不住顾先生的心。换成我……或许会不一样呢？姐姐离婚后，我会努力……让顾先生看见我的。」
门外再次陷入了永久的沉默。
片刻后，我爸叹了口气，铁门被打开，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：「也罢！既然你执意如此，我们也不拦你了！我们会去顾家商讨离婚事宜！」
他挥挥手，「你回去等消息吧！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！」
我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，只觉得荒谬透顶。
我撑着剧痛的身体，摇摇晃晃地站起来，看着我的父母和妹妹，脸上露出了一个极致嘲讽和心死的笑容。
「放心，这个家，我也不会再回了。」
我爸妈一愣。
「你什么意思？！」我爸怒道。
「字面意思。」我挺直了几乎要碎裂的脊梁，一字一句，清晰无比，「我可以没有丈夫，也可以没有家人。」
「离婚，是我找你们办的最后一件事。」
「以后，你们就当慕朝朝……死了。」
第六章
说完，我不再看他们任何一个人，拖着几乎虚脱的身体，一步一步，转身离开。
我强撑着最后一口气，自己开车去了医院检查，在酒店昏昏沉沉地躺了好几天。
直到出院那天，我接到了顾沉舟的电话。
「晚上有个科技商业酒会，需要你陪我出席。」
我刚要开口拒绝，顾沉舟似乎提前预知了我的反应：「必须来，我有话要跟你说。」
我握着手机，沉默了几秒，最终扯出一个冰冷的笑：「好。」
我倒要看看，他还有什么话可说。
酒会设在顶级的酒店宴会厅，衣香鬓影，觥筹交错。
我穿着一件宝蓝色的露背曳地长裙，妆容精致，明艳不可方物。一出场，就吸引了不少男人的惊艳目光。
就在这时，一件带着清冽雪松气息的西装外套披在了我光裸的肩上。
顾沉舟不知何时来到了我身边：「怎么穿成这样？冻着了怎么办？」
「我说过，在我身边，你可以做自己。」
我身体微微一僵。这句话，曾经让我怦然心动，如今想来，却像最尖锐的讽刺。
我直接将那件昂贵的西装外套拂落在地，扬起下巴，笑容带着挑衅和自嘲：「顾总说笑了。我这么好的身材，为什么要遮起来？」
「看到那些男人的眼光了吗？都看直了。就当我今天大发善心，做慈善了。」
顾沉舟依然没什么表情，他只是弯腰捡起外套，搭在臂弯，然后看向我，话题突兀地转开：「你让你父亲去我家谈离婚了？」
「是因为前几天在车上，我欠你的没做完，所以你才在这里耍小孩子脾气？」
我的心像是被冰锥狠狠刺穿，冷得发疼。
我冷笑出声：「耍脾气？顾沉舟，你以为全世界都围着你转吗？难道我就不能是真心想离婚？」
顾沉舟平静地看着我，那双深邃的眼眸像是能看穿一切，他淡淡开口，语气笃定：
「不会。」
「你喜欢我，不想离。」
轰——！
我的瞳孔猛地收缩，心脏像是被瞬间捏爆，痛得我几乎站立不稳。
原来……他知道。
他一直都知道，我喜欢他。
从头到尾，都只是我一个人的兵荒马乱，一个人的独角戏。而他，始终像个高高在上的神明，看着我在他画好的圈子里徒劳挣扎，作壁上观，毫无波澜。
巨大的羞辱和心痛让我浑身发冷，手指死死掐入掌心，才勉强维持住镇定。
我刚要开口，说那你这次就拭目以待，却敏锐地发现，顾沉舟的视线忽然被宴会厅的某个角落牢牢吸引了过去。
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，心脏再次狠狠一沉。
是苏晚萤。
她穿着一身洁白的纱裙，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，正和一个穿着休闲西装、看起来彬彬有礼的年轻男人相谈甚欢。
顾沉舟的目光紧紧锁在苏晚萤身上，周身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冷沉。
而接下来整场酒会，苏晚萤都和那个男人形影不离。他们跳舞，低声交谈，男人不知说了句什么，逗得苏晚萤掩唇轻笑，然后，她竟然踮起脚尖，快速地在那男人脸颊上亲了一下！
「咔嚓——」
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。
我转头，看到顾沉舟手中的香槟杯，竟被他硬生生捏碎了！玻璃碎片割破了他的掌心，鲜血混着酒液滴落，而他恍若未觉，只是死死地盯着苏晚萤的方向，眼神阴鸷骇人，那里面翻涌的，是我从未见过的嫉妒和怒火！
第七章
下一秒，顾沉舟猛地放下破碎的酒杯，一把攥住我的手腕，不由分说地拉着我就往宴会厅外走。
「顾沉舟！你干什么！放开我！」我被他拽得踉跄，手腕剧痛，皱眉挣扎。
顾沉舟充耳不闻，脸色阴沉得可怕，直接将我拉到了宴会厅外相连的一个露天阳台。
「顾沉舟！你疯了是不是！」我被他按在冰冷的栏杆上，又惊又怒。
顾沉舟一言不发，眼神猩红，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。
他掀起我的裙摆，甚至没有任何前戏，就直接闯了进去！
突如其来的侵入让我痛呼出声，我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，「你混蛋！放开我！这里会有人来！」
顾沉舟却仿佛失去了所有理智，扣着我的腰，每一次都又深又重，嗓音喑哑：「别动，之前的没做完，这一次，还给你。」
我被他撞得喘不上气，身体像是要被撕裂，而心口，更是紧窒得好似无法呼吸。
就在这时，阳台的玻璃门把手，被人从外面转动了一下！
紧接着，门被推开了一条缝。
微弱的光线里，露出了苏晚萤那张震惊而苍白的脸。
她看着阳台上纠缠的两人，尤其是被顾沉舟压在身下、衣衫不整的我，猛地捂住了嘴巴，眼圈瞬间就红了，然后像是受了巨大的打击，转身就跑开了！
而顾沉舟，他的动作没有停下，只是死死地盯着苏晚萤跑开的方向，眼神里充满了痛苦、不甘和一种我无法理解的复杂情绪。
那一刻，我浑身冰凉。
我明白了。
全都明白了。
他方才因为看到苏晚萤亲了别的男人而失控，嫉妒得发狂，所以，他也用这种方式，在她面前，用我的身体，来报复，来宣泄，试图让苏晚萤也吃醋？
那他把我当什么？一个刺激他心上人的工具？一个可以随意在公共场合羞辱的发泄对象？
巨大的愤怒和屈辱瞬间淹没了我的理智！
我用尽全身力气，猛地一把推开他，抬手狠狠一巴掌甩在了他脸上！
顾沉舟被我打得偏过头去，脸上瞬间浮现出清晰的指印。
他似乎也因为这巴掌而清醒了一些，眼神里的疯狂褪去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的空洞。
我颤抖着拉好自己的裙摆，强撑着几乎散架的身体，踉跄着冲出了阳台。
刚走出宴会大厅，来到酒店门口，一个身影却拦在了我面前。
是苏晚萤。
她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震惊和伤心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恨意。
「你是顾沉舟的妻子，慕朝朝吧？自我介绍一下，我是他的……初恋，苏晚萤。」
我红着眼睛，满心疲惫和怒火，只想让她滚开：「让开！」
苏晚萤却微微一笑：「慕小姐，别急，初次见面，我该给你送个见面礼。」
话音刚落，我甚至没反应过来，就见苏晚ঠি猛地从身后抽出一个啤酒瓶，朝着我的头，狠狠砸了下来！
「砰——！」
一声闷响。
我只觉得额角一阵剧痛，温热的液体瞬间模糊了我的视线。
我疼得撕心裂肺，眼前一黑，彻底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。
第八章
我是在一阵剧烈的头痛中醒来的。
入目便是病房门口站着的两个人影。
「沉舟，我不是故意的，我当时喝多了，看到你们在阳台上那样……我、我太嫉妒了，一下子就失去了理智……」
「嫉妒？你不是已经有在接触的男人了吗？在酒会上和他相谈甚欢，甚至……亲了他。」
「那都是做给你看的！」苏晚萤急切地解释，伸手抓住他的衣袖，「我只是想让你多看我一眼，你娶了慕朝朝，她是圈子里出了名的明艳大美人……我怕你心里眼里全是她，早就把我忘了……」
顾沉舟沉默了片刻，然后，我听到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，那声音里带着一种深深的无奈。
「她再好……也与你不同。」
这句话像是一把钝刀，在我心口反复切割。
不同？
是啊，我是他被迫娶回家的摆设，而苏晚萤，是他刻骨铭心的挚爱，自然不同。
苏晚萤似乎因为这句话得到了安抚，小声地哭了起来：「那……那我现在打了慕朝朝，她性子那么烈，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，怎么办……」
「放心，我来解决。」
说完，他推开了病房门。正好和我四目相对。
他走到床边，语气平淡地开口，「晚萤昨天喝醉了，误把你当成了骚扰她的流氓，所以才失手伤了你。只是一场误会。看在我的面子上，这件事就算了。」
我听着他这番颠倒黑白的话，心脏像是被无数细针同时刺穿。
「误会？顾沉舟，你觉得我信吗？还是你觉得，我慕朝朝是个傻子？」
他眉头微蹙：「你要怎么样？」
我死死盯着他，拿出手机，拨通了一个电话。没过多久，保镖提着一个小型冷藏箱走了进来，里面赫然是十几瓶烈性洋酒！
我指着那箱酒，看向苏晚萤：「把这些酒，全都喝了。」
苏晚萤脸色瞬间煞白。
她看着那堆酒，咬了咬牙，伸手颤抖地拿起一瓶，刚要打开，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却抢先一步，将那瓶酒夺了过去。
顾沉舟面无表情地看着我：「我替她喝。」
「沉舟！不行！你酒精过敏！」苏晚萤失声喊道。
顾沉舟却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：「乖，站到一边去。」
我看着他一瓶接一瓶地灌着那些烈酒，心脏像是被放在火上炙烤，痛得我浑身发抖。
他很快出现了过敏反应，脖颈和脸颊开始泛起不正常的红疹，呼吸也变得急促。
直到将最后一瓶酒喝完，他才猛地放下酒瓶，身体晃了一下，扶住墙壁才勉强站稳。
他迅速从西装内袋里掏出常备的抗过敏药，干咽了几粒下去，看向我的眼神，依旧平静无波：
「这样，可以了吗？」
就在这时，护士推门进来：「慕小姐，轮到您去做头部CT检查了。」
我在经过苏晚萤身边时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，抄起一旁的两个啤酒瓶，对着她的头，狠狠砸了下去！
「砰！砰！」
两声闷响，伴随着苏晚萤凄厉的惨叫。
「不可以！」我丢掉手中的碎瓶渣，眼神冰冷如霜，「我慕朝朝有仇报仇，有怨报怨！而且是双倍奉还！」
说完，我不再看他们一眼，跟着吓呆的护士走出了病房。
身后传来顾沉舟第一次失态地吼出我全名的声音，紧接着是兵荒马乱的动静。
我没有回头。
第九章
接下来几天，顾沉舟似乎因为我这次对苏晚萤的狠手而动了怒，一次也没有来看过我。
我也不在意，伤好些了，便直接办理了出院手续。
一出院，我就叫了圈内最玩得开的闺蜜，直奔最顶级的私人会所。
闺蜜一边扭动腰肢，一边凑到我耳边大声问：「朝朝，你真打算和顾沉舟离婚啊？你那么喜欢他……」
我灌了一口烈酒，笑得愈发张扬：「我是爱他，但说放下，也能放下。」
「好了，不说这些扫兴的了。去，弄些好看的男模来，今晚我要好好快活快活！」
闺蜜笑着应下，没多久就叫来了一排身材高大、容貌俊朗的男模。
我伸出手，指尖刚要触碰到其中一个男模的腹肌，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，攥住了我的手腕！
我愕然转头，对上了顾沉舟那双沉冷如冰的眼眸！
不等我反应过来，他已经一把将我从沙发上拽了起来，不由分说地打横抱起，扛在了肩上！
「顾沉舟！你干什么！放开我！」
他充耳不闻，扛着我就往外走，声音冷得能掉冰渣：「我不是说过，你做什么我都随着你，但不准来这种地方点男模！」
「你凭什么管我？！你算什么东西！」
「我算你丈夫。」
「丈夫？」我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笑话，「帮别的女人喝酒的丈夫吗？！」
顾沉舟脚步一顿，沉默了几秒，才沉声道：「我说了，她不是故意的。再者，你已经砸了她两酒瓶，她也受了伤，你还要怎么样？」
他不再给我反驳的机会，直接将我塞进了等候在路边的劳斯莱斯里。
我气得要去拉另一边的车门跳车，顾沉舟一把将我拽回，有力的手臂钳制住我，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：「别闹了，好不好？乖一点。」
车子已经启动，我索性扭过头看向窗外，不再看他。
顾沉舟似乎真的很累，靠在椅背上，没多久竟睡着了。他的头无意识地歪倒，靠在了我的肩膀上。
我身体一僵，刚要用力推开他，前排的司机小心翼翼地开了口：「太太，您别生先生的气了，先生这几天为了那个跨国并购案，几乎没合过眼，今天刚结束一个通宵会议，听说您在这儿，连口水都没喝就赶过来了……」
我听着司机的话，心中一片苦涩的冰凉。
就在这时，靠在我肩头的顾沉舟，在睡梦中无意识地收紧了手臂，将我抱得更紧了些，薄唇微动，溢出一句模糊的呓语：
「晚萤……别走……」
轰——！
这句话像一道惊雷，瞬间将我最后一丝可笑的幻想劈得粉碎！
心脏传来尖锐的刺痛，我再也无法忍受，猛地用力，狠狠推开了他！
谢砚池被我推得醒了过来，他揉了揉眉心，眼神恢复清明，却没有看我，只是拿起一旁的平板电脑，继续处理工作。
回到那座冰冷的婚房，两人依旧一言不发。
我径自走到书房，打开电脑，准备整理之前拍的一些还没来得及发布的摄影作品。
然而，我刚坐下没多久，顾沉舟就跟了进来，不由分说地合上我的电脑，再次将我打横抱起。
「很晚了，睡觉。」
我累极了，也厌倦了无休止的争执，没有再反抗。
第十章
在摄影圈，慕朝朝这个名字，是「热烈」与「不驯」的代名词。
我曾为了追逐极光在冰岛的旷野驱车三天三夜，也曾在亚马逊雨林深处与毒蛇擦肩而过。男朋友换得比相机镜头还快，所有人都说，我是抓不住的风。
可偏偏，一场突如其来的商业联姻，将我这阵风，吹向了顾氏集团最负盛名的继承人——顾沉舟。一个被誉为「行走的精密仪器」，生活循规蹈矩到令人发指的男人。
第一次正式见面，是在顾氏总部顶楼的签约厅。我故意迟到了整整六个小时，刚从厄瓜多尔的火山勘景回来，带着一身风尘仆仆的硝烟味，存心要给他个下马威。
父亲几乎是押着我来的，他见到顾沉舟时满脸堆笑：“沉舟，实在对不住，朝朝她刚下飞机，来不及收拾，让你见笑了。”
顾沉舟正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，窗外是鳞次栉比的城市天际线。他闻言回头，目光平静地掠过我，最终，落在我手腕上因攀岩而被登山绳磨出的一道新鲜划痕上。
他放下手中的钢笔，起身，在众人错愕的注视下，取过一旁的医药箱。他走到我面前，半蹲下来，执起我的手，用沾了碘伏的棉签，细致地为我清理伤口，又贴上一枚创可贴。
做完这一切，他才站起身，看向我父亲，声音清冷沉稳：「伯父，我的未婚妻，不需要完美。」
他顿了顿，深邃的目光转向我，那双眼睛像蕴藏着宇宙的孤寂。
「她只需要是她自己。」
那一刻，我清晰地听见自己心脏失控的轰鸣。
我知道，我完了。
最自由不羁的风，竟然对一座看似最死板、最冰冷的山动了心。
第二章
婚后，我才真正领教了什么叫「精密仪器」。
顾沉舟的生活被切割成无数个精准的模块。每天清晨六点半起床，晚上十点半入睡，三餐由营养师精确到克，连每周的夫妻义务，都固定在周五晚上，严谨得让我抓狂。
于是，我开始使出浑身解数，试图打乱他的程序。
今天在他的重要合同上画满涂鸦，明天在他主持的跨国会议上故意抱着猫闯进去，后天把看不顺眼的商业名媛气到当场飙「F word」。
我穿着最性感的真丝睡裙在他书房门口晃悠，在他视频会议时故意从他身后走过，在他耳边呵气如兰地撩拨。
可无论我怎么兴风作浪，顾沉舟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，永远是数据流般的平静。
喜、怒、哀、乐，这些凡人的情绪，我从未在他那里捕捉到分毫。
这天，我为了拍一组城市纪实照片，操控无人机时“不小心”撞上了对家公司的玻璃幕墙，理所应当地被请进了商业调查科。
我百无聊赖地坐在问询室，直到门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。
顾沉舟穿着挺括的黑色大衣走了进来，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冽气息。
他径直走到我面前，朝我伸出手：「解决了，跟我回家。」
我坐着没动，仰头看他，漂亮的眼睛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：「顾沉舟，你怎么处理什么事，都是这副表情？你就不能对我笑一下？」
顾沉舟垂眸看我：「你觉得这件事值得笑？」
「那我又惹事了，你不生气吗？惩罚我啊？」我站起身，故意抓住他的手，引导着摸向自己腰侧，眼神勾人。
顾沉舟神色依旧淡定，甚至连呼吸频率都没乱，「这点小事，不至于。就算你把天捅破了，我也能补上。」
我一股火堵在胸口，气得不行：「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撞他们公司大楼？我告诉你，他们的老板上次在酒会骚扰我！你看，我的手都被他摸了！你难道不吃醋吗？」
顾沉舟的目光在我手上停留一瞬，依旧没什么情绪：「下次遇到这种事，直接让保镖处理。」
我咬着后槽牙，简直要被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气疯：「顾沉舟，你这个无趣的机器人！死板！冰冷！无聊至极！」
顾沉舟闻言，倒是很认真地回答：「我比你大六岁，思维模式的确不如你活跃。」
「……」
我这次是真的气死了，每次都像一拳打在最精密的算法上，被瞬间消解，只剩下自己的无力。
我愤愤地甩开他，率先钻进了等候的宾利。
第三章
顾沉舟跟着上了车，吩咐司机：「回云顶公馆。」
车子刚要启动，我忽然开口：「等等，你下去，在外面等我电话。」
司机透过后视镜，看了顾沉舟一眼。
顾沉舟微微颔首，司机这才如蒙大赦般下车，快步走远。
「你要做什么？」顾沉舟看向我。
我凑近他，手指灵巧地探向他衬衫的纽扣，一颗颗解开，红唇勾起一抹笑：「顾总贵人多忘事？今天是周五，你设定的「义务日」。」
顾沉舟扫了一眼车窗外人来人往的街道，声音依旧平稳：「你要在车上？」
「不行吗？」我桃花眼勾人，指尖在他紧绷的腹肌上画着圈，「给你的精密系统，注入一点刺激的病毒，不好吗？」
顾沉舟沉默地看了我几秒，眸色深沉。
随即，他不再多言，抬手扣住我的后颈，低头便吻了上去。
他的吻带着他特有的气息，清冽而强势。我用力回应，试图点燃他，指甲划过他的后背，在他耳边发出暧昧的轻吟，用尽了我所知的所有撩拨手段。
可无论我如何努力，他依旧如同最严谨的演奏家，遵循着既定的乐章，连呼吸都没有乱上一分。
就在我几乎要放弃的时候，顾沉舟放在一旁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。
他动作一顿，伸手拿过手机。
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句什么，他脸上那万年不变的平静神色，竟骤然一变！虽然只是极细微的蹙眉和眼神一沉，但对我而言，已是石破天惊！
他抽身而出，整理好自己略显凌乱的衣物。
「朝朝，我有急事，你先下去。」
我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：「顾沉舟！我还没……」
「乖一点，」他打断我，语气似乎放软了一丝，但依旧带着距离感，「之后补给你。」
说完，他竟直接推开了我这边的车门，示意我下车。
我气得浑身发抖，看着他迅速坐回驾驶座，发动引擎，黑色的豪车如同离弦之箭般驶离，将我一个人丢在了路边。
「顾沉舟！你这个王八蛋！」
我踩着脚大骂，心底却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甘和好奇。
到底是什么事，能让他从这么漂亮的我身上，如此失态地中途离场？
我毫不犹豫地拦下一辆出租车：「跟上前面那辆宾利！」
车子一路疾驰，最终，竟停在了一家私立医院门口。
我愣住了。
顾沉舟自律到令人发指，他来医院干什么？
我付了钱下车，悄悄跟了过去。刚走到急诊大楼门口，就看到不远处，一个穿着白色病号服的女孩正坐在轮椅上，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纱布，脸色苍白，眼神空洞。
下一秒，让我终生难忘的一幕发生了！
第四章
那个永远冷静自持、克己复礼的顾沉舟，竟冲上前，半跪在轮椅前，他伸出手，想要触碰女孩缠着纱布的手腕，却又怕弄疼她似的悬在半空，动作僵硬。
他看着她，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、混杂着痛苦、悲伤、无奈，以及浓得化不开的深情。
那女孩却猛地抬起头，红着眼睛瞪着他：「顾沉舟！你不是说再也不管我了吗？还来干什么？！」
顾沉舟没有说话，只是伸出双臂，将她紧紧地、用力地抱在了怀里。
女孩似乎还在生气，挣扎着，低下头，一口咬在了他裸露的脖颈上！
我清晰地看到顾沉舟吃痛地皱紧了眉头，但他环抱着女孩的手臂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松动。
我站在原地，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，瞬间冻结了我的四肢百骸。
短短一刻钟，我竟在这个我使劲浑身解数也无法撼动分毫的男人脸上，看到了焦急、紧张、心疼、悲伤、爱意、深情……
所有我求而不得的情绪，此刻，因为他怀里的那个女孩，汹涌澎湃，淋漓尽致。
他那样一座沉寂了万年的冰山，却在此刻，为了另一个女人，轰然决堤。
那我慕朝朝，算什么？
我不知道自己在那消毒水和寂静交织的空气中站了多久，直到顾沉舟小心翼翼地推着那个女孩进了VIP病房，我才仿佛从一场噩梦中惊醒。
我颤抖着手拿出手机，给圈内消息最灵通的发小发了条信息，附上刚才慌乱中偷拍到的照片。
【查一下，她是谁，和顾沉舟什么关系。】
当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家时，发小的资料已经发了过来。
我坐在沙发上，逐字逐句地看过去，心脏随着那些文字，一点点沉入冰窟。
苏晚萤。
顾沉舟大学时的直系学妹，也是他唯一公开承认过的女友。
当年是她主动追求的顾沉舟，历经艰辛才将这座冰山融化。和他在一起后，顾沉舟完全变了一个人，会因为她一句想吃城西的蛋糕，翘掉重要的会议开车穿过大半个城市去买；会在她生日时，包下整个游乐园，只为她一个人燃放烟火。
他身边所有人都说，和苏晚萤在一起的顾沉舟，终于像个有血有肉的活人了。
而就在他们爱得最浓烈的时候，因为顾家看不起苏晚萤的普通家世，极力反对，顾沉舟竟毅然放弃了所有继承权，带着苏晚萤私奔了。
可最后，他还是被顾家的人抓了回来。家族以苏晚萤的性命相胁，逼他妥协，扬言若不能与家世相当的家族联姻，苏晚萤将会有危险。
他妥协了。
所以，那天在签约厅，他才会等了我六个小时。
所以，他才会蹲下身，为我贴上创可贴，说「我的未婚妻，只需要是她自己」。
一切的一切，都不是因为我慕朝朝有多特别，只是为了尽快完成联姻，稳住家族，从而……保护他真正心尖上的那个人。
我浑身发冷，像是被人剥光了扔在冰天雪地里。
我可以接受他永远是这样冷情死板的性子，我可以慢慢等，慢慢捂。
但我不能接受，他所有的温度和情绪都给了另一个人，而我，从头到尾，只是一个被利用来保护他真爱的工具！
我堂堂慕家大小姐，肆意张扬了二十四年，凭什么要给他做救心上人的垫脚石？！
当晚，顾沉舟没有回来。
第二天，我精心化了一个最明艳动人的妆容，换上一条张扬的红色长裙，开车去了慕氏集团，直接闯进了正在开董事会的父亲的办公室。
当着所有董事的面，我将一份拟好的离婚协议拍在桌上。
「爸，通知顾家，我要离婚。」
第五章
会议室里瞬间死寂。
我爸慕振国看着我，脸上先是惊愕，随即铁青一片。
他猛地一拍桌子，勃然大怒：「胡闹！你看你像什么样子！顾家那样的门第，顾沉舟那样的人物，你还有什么不满意？！」
我冷笑一声，环视着在座的各位董事叔伯：「那正好，我今天来，就是准备把这天大的好事，让给我亲爱的妹妹，慕思微。」
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我身上。
我抬起下巴，像一只骄傲的孔雀，即使内心鲜血淋漓，也要维持最后的体面：「我准备和顾沉舟离婚。你们去和顾家说，尽快把手续办了。」
「逆女！」慕振国气得浑身发抖，「我看你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！来人！把大小姐给我带到禁闭室去！让她好好反省反省！」
两个保镖上前，抓住了我。
慕家的禁闭室，是我童年最深的梦魇，是一间密不透风的地下酒窖。小时候我因为贪玩被锁在里面一整夜，从此便对密闭的黑暗空间产生了极度的恐惧。
冰冷的铁门在我身后关上，无边的黑暗和恐惧如同潮水般将我吞没。
我咬紧牙关，冷汗浸湿了妆容，红色的裙子在黑暗中像凝固的血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门外传来我爸厉声的质问：「想清楚了没有！还离不离婚！」
「离。」我的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，却异常清晰。
门外传来他气急败坏的怒吼。
又不知过了多久，我几乎要支撑不住，但依旧从齿缝里挤出那个字：「离……」
慕振国似乎耗尽了耐心：「你非要离婚是吧？好！你给我说出个理由来！顾沉舟到底哪里对不起你？！」
我猛地抬起头，布满汗水的脸上，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：「因为他不爱我！他心里有别人！这个理由可以了吗？！我慕朝朝不是收破烂的，什么男人都要！」
我以为会看到父亲震惊或愤怒的表情。
然而，门外在短暂的沉默后，传来的，是我妈的声音，带着一丝心虚和叹息：「你……你都知道了？」
那一刻，我的心脏像是被瞬间贯穿，抽痛得让我几乎窒息。
他们，早就知道？
他们早就知道顾沉舟心里有白月光，所以才把性子最野、最不受管束的我嫁过去，只为了慕氏能攀上顾家这棵大树！却还不忘时时提醒我，这么好的婚事，思微都没份，是我占了天大的便宜！
我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，笑声越来越大，带着无尽的悲凉和嘲讽。
就在这时，楼梯口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：「爸爸，妈妈，你们就别逼姐姐了……」
是慕思微。
她穿着洁白的连衣裙，像一朵柔弱的小白花，缓缓走下来，声音轻柔：「爸妈，既然姐姐想离婚，你们就同意了吧。其实……我也觉得顾先生很好，他们离婚了，对我们慕家，未必是坏事。」
她顿了顿，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察的野心：「……或许是姐姐没本事，抓不住顾先生的心。换成我……或许会不一样呢？姐姐离婚后，我会努力……让顾先生看见我的。」
门外再次陷入了永久的沉默。
片刻后，我爸叹了口气，铁门被打开，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：「也罢！既然你执意如此，我们也不拦你了！我们会去顾家商讨离婚事宜！」
他挥挥手，「你回去等消息吧！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！」
我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，只觉得荒谬透顶。
我撑着剧痛的身体，摇摇晃晃地站起来，看着我的父母和妹妹，脸上露出了一个极致嘲讽和心死的笑容。
「放心，这个家，我也不会再回了。」
我爸妈一愣。
「你什么意思？！」我爸怒道。
「字面意思。」我挺直了几乎要碎裂的脊梁，一字一句，清晰无比，「我可以没有丈夫，也可以没有家人。」
「离婚，是我找你们办的最后一件事。」
「以后，你们就当慕朝朝……死了。」
第六章
说完，我不再看他们任何一个人，拖着几乎虚脱的身体，一步一步，转身离开。
我强撑着最后一口气，自己开车去了医院检查，在酒店昏昏沉沉地躺了好几天。
直到出院那天，我接到了顾沉舟的电话。
「晚上有个科技商业酒会，需要你陪我出席。」
我刚要开口拒绝，顾沉舟似乎提前预知了我的反应：「必须来，我有话要跟你说。」
我握着手机，沉默了几秒，最终扯出一个冰冷的笑：「好。」
我倒要看看，他还有什么话可说。
酒会设在顶级的酒店宴会厅，衣香鬓影，觥筹交错。
我穿着一件宝蓝色的露背曳地长裙，妆容精致，明艳不可方物。一出场，就吸引了不少男人的惊艳目光。
就在这时，一件带着清冽雪松气息的西装外套披在了我光裸的肩上。
顾沉舟不知何时来到了我身边：「怎么穿成这样？冻着了怎么办？」
「我说过，在我身边，你可以做自己。」
我身体微微一僵。这句话，曾经让我怦然心动，如今想来，却像最尖锐的讽刺。
我直接将那件昂贵的西装外套拂落在地，扬起下巴，笑容带着挑衅和自嘲：「顾总说笑了。我这么好的身材，为什么要遮起来？」
「看到那些男人的眼光了吗？都看直了。就当我今天大发善心，做慈善了。」
顾沉舟依然没什么表情，他只是弯腰捡起外套，搭在臂弯，然后看向我，话题突兀地转开：「你让你父亲去我家谈离婚了？」
「是因为前几天在车上，我欠你的没做完，所以你才在这里耍小孩子脾气？」
我的心像是被冰锥狠狠刺穿，冷得发疼。
我冷笑出声：「耍脾气？顾沉舟，你以为全世界都围着你转吗？难道我就不能是真心想离婚？」
顾沉舟平静地看着我，那双深邃的眼眸像是能看穿一切，他淡淡开口，语气笃定：
「不会。」
「你喜欢我，不想离。」
轰——！
我的瞳孔猛地收缩，心脏像是被瞬间捏爆，痛得我几乎站立不稳。
原来……他知道。
他一直都知道，我喜欢他。
从头到尾，都只是我一个人的兵荒马乱，一个人的独角戏。而他，始终像个高高在上的神明，看着我在他画好的圈子里徒劳挣扎，作壁上观，毫无波澜。
巨大的羞辱和心痛让我浑身发冷，手指死死掐入掌心，才勉强维持住镇定。
我刚要开口，说那你这次就拭目以待，却敏锐地发现，顾沉舟的视线忽然被宴会厅的某个角落牢牢吸引了过去。
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，心脏再次狠狠一沉。
是苏晚萤。
她穿着一身洁白的纱裙，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，正和一个穿着休闲西装、看起来彬彬有礼的年轻男人相谈甚欢。
顾沉舟的目光紧紧锁在苏晚萤身上，周身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冷沉。
而接下来整场酒会，苏晚萤都和那个男人形影不离。他们跳舞，低声交谈，男人不知说了句什么，逗得苏晚萤掩唇轻笑，然后，她竟然踮起脚尖，快速地在那男人脸颊上亲了一下！
「咔嚓——」
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。
我转头，看到顾沉舟手中的香槟杯，竟被他硬生生捏碎了！玻璃碎片割破了他的掌心，鲜血混着酒液滴落，而他恍若未觉，只是死死地盯着苏晚萤的方向，眼神阴鸷骇人，那里面翻涌的，是我从未见过的嫉妒和怒火！
第七章
下一秒，顾沉舟猛地放下破碎的酒杯，一把攥住我的手腕，不由分说地拉着我就往宴会厅外走。
「顾沉舟！你干什么！放开我！」我被他拽得踉跄，手腕剧痛，皱眉挣扎。
顾沉舟充耳不闻，脸色阴沉得可怕，直接将我拉到了宴会厅外相连的一个露天阳台。
「顾沉舟！你疯了是不是！」我被他按在冰冷的栏杆上，又惊又怒。
顾沉舟一言不发，眼神猩红，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。
他掀起我的裙摆，甚至没有任何前戏，就直接闯了进去！
突如其来的侵入让我痛呼出声，我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，「你混蛋！放开我！这里会有人来！」
顾沉舟却仿佛失去了所有理智，扣着我的腰，每一次都又深又重，嗓音喑哑：「别动，之前的没做完，这一次，还给你。」
我被他撞得喘不上气，身体像是要被撕裂，而心口，更是紧窒得好似无法呼吸。
就在这时，阳台的玻璃门把手，被人从外面转动了一下！
紧接着，门被推开了一条缝。
微弱的光线里，露出了苏晚萤那张震惊而苍白的脸。
她看着阳台上纠缠的两人，尤其是被顾沉舟压在身下、衣衫不整的我，猛地捂住了嘴巴，眼圈瞬间就红了，然后像是受了巨大的打击，转身就跑开了！
而顾沉舟，他的动作没有停下，只是死死地盯着苏晚萤跑开的方向，眼神里充满了痛苦、不甘和一种我无法理解的复杂情绪。
那一刻，我浑身冰凉。
我明白了。
全都明白了。
他方才因为看到苏晚萤亲了别的男人而失控，嫉妒得发狂，所以，他也用这种方式，在她面前，用我的身体，来报复，来宣泄，试图让苏晚萤也吃醋？
那他把我当什么？一个刺激他心上人的工具？一个可以随意在公共场合羞辱的发泄对象？
巨大的愤怒和屈辱瞬间淹没了我的理智！
我用尽全身力气，猛地一把推开他，抬手狠狠一巴掌甩在了他脸上！
顾沉舟被我打得偏过头去，脸上瞬间浮现出清晰的指印。
他似乎也因为这巴掌而清醒了一些，眼神里的疯狂褪去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的空洞。
我颤抖着拉好自己的裙摆，强撑着几乎散架的身体，踉跄着冲出了阳台。
刚走出宴会大厅，来到酒店门口，一个身影却拦在了我面前。
是苏晚萤。
她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震惊和伤心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恨意。
「你是顾沉舟的妻子，慕朝朝吧？自我介绍一下，我是他的……初恋，苏晚萤。」
我红着眼睛，满心疲惫和怒火，只想让她滚开：「让开！」
苏晚萤却微微一笑：「慕小姐，别急，初次见面，我该给你送个见面礼。」
话音刚落，我甚至没反应过来，就见苏晚ঠি猛地从身后抽出一个啤酒瓶，朝着我的头，狠狠砸了下来！
「砰——！」
一声闷响。
我只觉得额角一阵剧痛，温热的液体瞬间模糊了我的视线。
我疼得撕心裂肺，眼前一黑，彻底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。
第八章
我是在一阵剧烈的头痛中醒来的。
入目便是病房门口站着的两个人影。
「沉舟，我不是故意的，我当时喝多了，看到你们在阳台上那样……我、我太嫉妒了，一下子就失去了理智……」
「嫉妒？你不是已经有在接触的男人了吗？在酒会上和他相谈甚欢，甚至……亲了他。」
「那都是做给你看的！」苏晚萤急切地解释，伸手抓住他的衣袖，「我只是想让你多看我一眼，你娶了慕朝朝，她是圈子里出了名的明艳大美人……我怕你心里眼里全是她，早就把我忘了……」
顾沉舟沉默了片刻，然后，我听到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，那声音里带着一种深深的无奈。
「她再好……也与你不同。」
这句话像是一把钝刀，在我心口反复切割。
不同？
是啊，我是他被迫娶回家的摆设，而苏晚萤，是他刻骨铭心的挚爱，自然不同。
苏晚萤似乎因为这句话得到了安抚，小声地哭了起来：「那……那我现在打了慕朝朝，她性子那么烈，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，怎么办……」
「放心，我来解决。」
说完，他推开了病房门。正好和我四目相对。
他走到床边，语气平淡地开口，「晚萤昨天喝醉了，误把你当成了骚扰她的流氓，所以才失手伤了你。只是一场误会。看在我的面子上，这件事就算了。」
我听着他这番颠倒黑白的话，心脏像是被无数细针同时刺穿。
「误会？顾沉舟，你觉得我信吗？还是你觉得，我慕朝朝是个傻子？」
他眉头微蹙：「你要怎么样？」
我死死盯着他，拿出手机，拨通了一个电话。没过多久，保镖提着一个小型冷藏箱走了进来，里面赫然是十几瓶烈性洋酒！
我指着那箱酒，看向苏晚萤：「把这些酒，全都喝了。」
苏晚萤脸色瞬间煞白。
她看着那堆酒，咬了咬牙，伸手颤抖地拿起一瓶，刚要打开，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却抢先一步，将那瓶酒夺了过去。
顾沉舟面无表情地看着我：「我替她喝。」
「沉舟！不行！你酒精过敏！」苏晚萤失声喊道。
顾沉舟却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：「乖，站到一边去。」
我看着他一瓶接一瓶地灌着那些烈酒，心脏像是被放在火上炙烤，痛得我浑身发抖。
他很快出现了过敏反应，脖颈和脸颊开始泛起不正常的红疹，呼吸也变得急促。
直到将最后一瓶酒喝完，他才猛地放下酒瓶，身体晃了一下，扶住墙壁才勉强站稳。
他迅速从西装内袋里掏出常备的抗过敏药，干咽了几粒下去，看向我的眼神，依旧平静无波：
「这样，可以了吗？」
就在这时，护士推门进来：「慕小姐，轮到您去做头部CT检查了。」
我在经过苏晚萤身边时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，抄起一旁的两个啤酒瓶，对着她的头，狠狠砸了下去！
「砰！砰！」
两声闷响，伴随着苏晚萤凄厉的惨叫。
「不可以！」我丢掉手中的碎瓶渣，眼神冰冷如霜，「我慕朝朝有仇报仇，有怨报怨！而且是双倍奉还！」
说完，我不再看他们一眼，跟着吓呆的护士走出了病房。
身后传来顾沉舟第一次失态地吼出我全名的声音，紧接着是兵荒马乱的动静。
我没有回头。
第九章
接下来几天，顾沉舟似乎因为我这次对苏晚萤的狠手而动了怒，一次也没有来看过我。
我也不在意，伤好些了，便直接办理了出院手续。
一出院，我就叫了圈内最玩得开的闺蜜，直奔最顶级的私人会所。
闺蜜一边扭动腰肢，一边凑到我耳边大声问：「朝朝，你真打算和顾沉舟离婚啊？你那么喜欢他……」
我灌了一口烈酒，笑得愈发张扬：「我是爱他，但说放下，也能放下。」
「好了，不说这些扫兴的了。去，弄些好看的男模来，今晚我要好好快活快活！」
闺蜜笑着应下，没多久就叫来了一排身材高大、容貌俊朗的男模。
我伸出手，指尖刚要触碰到其中一个男模的腹肌，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，攥住了我的手腕！
我愕然转头，对上了顾沉舟那双沉冷如冰的眼眸！
不等我反应过来，他已经一把将我从沙发上拽了起来，不由分说地打横抱起，扛在了肩上！
「顾沉舟！你干什么！放开我！」
他充耳不闻，扛着我就往外走，声音冷得能掉冰渣：「我不是说过，你做什么我都随着你，但不准来这种地方点男模！」
「你凭什么管我？！你算什么东西！」
「我算你丈夫。」
「丈夫？」我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笑话，「帮别的女人喝酒的丈夫吗？！」
顾沉舟脚步一顿，沉默了几秒，才沉声道：「我说了，她不是故意的。再者，你已经砸了她两酒瓶，她也受了伤，你还要怎么样？」
他不再给我反驳的机会，直接将我塞进了等候在路边的劳斯莱斯里。
我气得要去拉另一边的车门跳车，顾沉舟一把将我拽回，有力的手臂钳制住我，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：「别闹了，好不好？乖一点。」
车子已经启动，我索性扭过头看向窗外，不再看他。
顾沉舟似乎真的很累，靠在椅背上，没多久竟睡着了。他的头无意识地歪倒，靠在了我的肩膀上。
我身体一僵，刚要用力推开他，前排的司机小心翼翼地开了口：「太太，您别生先生的气了，先生这几天为了那个跨国并购案，几乎没合过眼，今天刚结束一个通宵会议，听说您在这儿，连口水都没喝就赶过来了……」
我听着司机的话，心中一片苦涩的冰凉。
就在这时，靠在我肩头的顾沉舟，在睡梦中无意识地收紧了手臂，将我抱得更紧了些，薄唇微动，溢出一句模糊的呓语：
「晚萤……别走……」
轰——！
这句话像一道惊雷，瞬间将我最后一丝可笑的幻想劈得粉碎！
心脏传来尖锐的刺痛，我再也无法忍受，猛地用力，狠狠推开了他！
谢砚池被我推得醒了过来，他揉了揉眉心，眼神恢复清明，却没有看我，只是拿起一旁的平板电脑，继续处理工作。
回到那座冰冷的婚房，两人依旧一言不发。
我径自走到书房，打开电脑，准备整理之前拍的一些还没来得及发布的摄影作品。
然而，我刚坐下没多久，顾沉舟就跟了进来，不由分说地合上我的电脑，再次将我打横抱起。
「很晚了，睡觉。」
我累极了，也厌倦了无休止的争执，没有再反抗。
第十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