主题:
字号:
18
第一章
十九岁生日那天，我放弃了名校的保送名额，决定去一家餐厅打工，帮家里还清那笔压得我们喘不过气的债务。
我兴冲冲地拿着第一笔预支的工资跑回家，想告诉母亲这个好消息。然而，当我挤上傍晚的公交，车厢电视里播放的财经访谈，却让我如坠冰窟。
屏幕上，那个我叫了十九年「爸爸」的男人，脱下了朴素的工装，换上了笔挺的手工西装。他不再是我印象里那个因为腰伤连走路都吃力的朴实工人，而是远山集团的董事长——顾远山。
「关于继承人的问题，」他对着镜头，语气沉稳，「长女苏念的‘砺石计划’已评估结束，结果是失败。远山集团的未来，将由我的次女，顾清姿继承。」
我大脑一片空白，踉跄地回到家。
那份被我撕碎又小心翼翼粘好的保送通知书，此刻在口袋里烫得惊人。常年为生计操劳、不施粉黛的母亲沈静，此刻却穿着一身优雅的香奈儿套装，坐在崭新的意式沙发上，慢条斯理地品着红茶。
她放下白瓷杯，抬眸看我，眼神陌生又冰冷。
「念念，你的试炼没有通过。」
「你让我们太失望了。」
第二章
我张了张嘴，喉咙像是被水泥堵住，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家变了。昨天还斑驳脱落的墙壁，今天被一种高级的灰色墙布覆盖；那张吱呀作响的旧木沙发，变成了一套线条流畅的真皮沙发，空气中弥漫着皮革和昂贵香薰的味道。眼前的一切，都像是在无情地嘲讽我过去十九年的人生。
「妈，你在说什么……」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，「什么试炼？我们家不是欠了上百万的债吗？爸爸他……」
「你父亲，顾远山，远山集团董事长。」沈静打断了我，她的姿态优雅，却再无往日的慈爱，「我们为你规划了最优的成长路线，可你呢？擅自放弃保送名额，要去餐厅端盘子。这是典型的短视，缺乏大局观，不服从家族的安排。」
血液瞬间冲上头顶，我气得浑身发抖。「我放弃学业，是因为爸爸的腰不好！我去打工，是为了早点还清家里的债……」
我以为她会动容，至少会有一丝愧疚。
但她没有。她只是轻轻放下茶杯，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声。
「你看，你又沉溺于这种自我感动式的牺牲里了。」她的语气里满是失望，「苏念，远山集团的继承人，需要的是绝对的理性和长远的眼光，而你，不仅半途而废，还目光短浅。」
天空黑了，我的世界被无数根针刺穿。我省吃俭用，捡拾废品，只为给家里分担，我以为我们相依为命，贫穷却幸福。原来，只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。我只是一个被观察、被评估的实验品。
「别叫我妈！」沈静的语气愈发冰冷，「我对你太失望了。顾清姿就比你做得好得多，她才是更合格的继承人。」
顾清姿。新闻上那个名字，那个要取代我的人。
我死死握紧拳头，指甲的刺痛让我勉强站立。「所以，这十九年的母女情深，也是假的？」
沈静终于正视我，眼神里没有母爱，只有审视。「苏念，你要明白，我虽然是你的母亲，但也是这次‘砺石计划’的主考官。我必须对计划的结果负责。」
我的信念，彻底崩塌。
第三章
楼下传来引擎的轰鸣声，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停在破旧的楼道口，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-入。
车门打开，先下来的是顾远山，我名义上的父亲。他身上的精致西装没有一丝褶皱，与电视上的形象别无二致。紧接着，一个女孩从另一侧下车。她和我年纪相仿，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，气质高雅，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。
她就是顾清姿。
「妈妈！姿姿好想你！」她提着裙摆，像一只轻盈的蝴蝶，从我身边跑过，扑进沈静的怀里。
「我的好女儿，快让妈妈抱抱。」她们亲昵的互动，让站在原地的我，像个可笑的局外人。
我的心，在这一刻彻底死了。
顾清姿这才转过头，仿佛刚发现我的存在。「咦，爸爸，这就是我的那位妹妹吗？」
顾远山的目光落在我身上，像是在审视一件物品。「清姿，这是你妹妹，也是这次计划中失败的那个。」
顾清姿看着我，目光里混合着悲悯与优越。「念念妹妹，你别怪爸爸。其实我一直很心疼你，你放弃光明的未来去端盘子，这是多么不理智的行为啊。知识和眼界才是财富，在你这个阶段出卖体力，真是……可惜了。」
她每一句话都带着「为我好」的善意，却字字诛心。
「我不需要你来教我！」我吼了回去。
顾远山皱起了眉，脸上写满了失望。「够了。你所有的行为逻辑，都基于低级的情感，而非绝对的理性。苏念，你只是一个失败者。」
失败者。这三个字，定义了我十九年的人生。
「我们对你寄予厚望，陪你在这环境下倾情扮演了十九年，你却交出这样的答卷。」他语气里的威胁不加掩饰，「我希望你不要再胡搅蛮缠，至少，你还是我顾远山的女儿。」
我伸出自己的双手，那是一双因为常年洗菜做饭、干粗活而变得粗糙、指节分明的手。再看看顾清姿那双保养得宜、光洁如玉的手。世界的荒谬，莫过于此。
第四章
「所以，就因为这些，你们就要否定我的一切？」我颤声问道。
「这不是否定，是评估。」顾远山纠正道，语气冰冷，「根据计划规则，你，苏念，作为失败的试炼品，将被剥夺远山集团的继承权。」
他停顿了一下，用一种近乎恩赐的口吻说：「当然，家族不会完全放弃你。我们会送你去瑞士读酒店管理，毕业后回来，可以给你一家五星级酒店练手。这是我们对你最后的仁慈。」
仁慈？我再也忍不住，眼泪混合着笑声，扭曲了我的脸。
顾清姿见我这副模样，仿佛在看一个疯子，拉住父亲的胳膊。「爸爸，我们别跟她多说了，她已经不正常了。」
顾远山只是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，看着我的眼神只剩下淡漠。
此刻，我抛弃了所有幻想。我擦干眼泪，扯出一个微笑。
「我不去。」我看着顾远山，一字一句地说，「我也不要你们的仁慈。我会留下来，靠自己生活。」
顾远山似乎觉得我的话可笑至极。「靠自己？苏念，你除了会做些家务，还会什么？我给你的那张卡，我已经让助理冻结了。」
话音刚落，我的手机就收到银行短信：【尊敬的客户，您的尾号xxxx储蓄卡已被冻结，当前可用余额为0.00元。】
卡里，是我没日没夜打工攒下的血汗钱。
「这是让你认清现实。」顾远山说完，打了个响指。一队穿着制服的清理人员走进屋子，开始清理这里的一切，我省钱买的旧书、用易拉罐做的手工艺品、窗台养了多年的绿植……所有承载我记忆的东西，都被当成垃圾扔掉。
我存在的痕迹，都只是集团的资产。
我扑过去，死死抱住墙角我们唯一的「全家福」相框。「这个不能拿走！」
顾清姿优雅地走过来，从我手中夺过相框，抽出照片，当着我的面，将它撕成碎片。「妹妹，你不会以为留着这个还有用吧？」
那一瞬间，我失去了所有力气。
十九岁生日那天，我放弃了名校的保送名额，决定去一家餐厅打工，帮家里还清那笔压得我们喘不过气的债务。
我兴冲冲地拿着第一笔预支的工资跑回家，想告诉母亲这个好消息。然而，当我挤上傍晚的公交，车厢电视里播放的财经访谈，却让我如坠冰窟。
屏幕上，那个我叫了十九年「爸爸」的男人，脱下了朴素的工装，换上了笔挺的手工西装。他不再是我印象里那个因为腰伤连走路都吃力的朴实工人，而是远山集团的董事长——顾远山。
「关于继承人的问题，」他对着镜头，语气沉稳，「长女苏念的‘砺石计划’已评估结束，结果是失败。远山集团的未来，将由我的次女，顾清姿继承。」
我大脑一片空白，踉跄地回到家。
那份被我撕碎又小心翼翼粘好的保送通知书，此刻在口袋里烫得惊人。常年为生计操劳、不施粉黛的母亲沈静，此刻却穿着一身优雅的香奈儿套装，坐在崭新的意式沙发上，慢条斯理地品着红茶。
她放下白瓷杯，抬眸看我，眼神陌生又冰冷。
「念念，你的试炼没有通过。」
「你让我们太失望了。」
第二章
我张了张嘴，喉咙像是被水泥堵住，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家变了。昨天还斑驳脱落的墙壁，今天被一种高级的灰色墙布覆盖；那张吱呀作响的旧木沙发，变成了一套线条流畅的真皮沙发，空气中弥漫着皮革和昂贵香薰的味道。眼前的一切，都像是在无情地嘲讽我过去十九年的人生。
「妈，你在说什么……」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，「什么试炼？我们家不是欠了上百万的债吗？爸爸他……」
「你父亲，顾远山，远山集团董事长。」沈静打断了我，她的姿态优雅，却再无往日的慈爱，「我们为你规划了最优的成长路线，可你呢？擅自放弃保送名额，要去餐厅端盘子。这是典型的短视，缺乏大局观，不服从家族的安排。」
血液瞬间冲上头顶，我气得浑身发抖。「我放弃学业，是因为爸爸的腰不好！我去打工，是为了早点还清家里的债……」
我以为她会动容，至少会有一丝愧疚。
但她没有。她只是轻轻放下茶杯，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声。
「你看，你又沉溺于这种自我感动式的牺牲里了。」她的语气里满是失望，「苏念，远山集团的继承人，需要的是绝对的理性和长远的眼光，而你，不仅半途而废，还目光短浅。」
天空黑了，我的世界被无数根针刺穿。我省吃俭用，捡拾废品，只为给家里分担，我以为我们相依为命，贫穷却幸福。原来，只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。我只是一个被观察、被评估的实验品。
「别叫我妈！」沈静的语气愈发冰冷，「我对你太失望了。顾清姿就比你做得好得多，她才是更合格的继承人。」
顾清姿。新闻上那个名字，那个要取代我的人。
我死死握紧拳头，指甲的刺痛让我勉强站立。「所以，这十九年的母女情深，也是假的？」
沈静终于正视我，眼神里没有母爱，只有审视。「苏念，你要明白，我虽然是你的母亲，但也是这次‘砺石计划’的主考官。我必须对计划的结果负责。」
我的信念，彻底崩塌。
第三章
楼下传来引擎的轰鸣声，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停在破旧的楼道口，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-入。
车门打开，先下来的是顾远山，我名义上的父亲。他身上的精致西装没有一丝褶皱，与电视上的形象别无二致。紧接着，一个女孩从另一侧下车。她和我年纪相仿，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，气质高雅，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。
她就是顾清姿。
「妈妈！姿姿好想你！」她提着裙摆，像一只轻盈的蝴蝶，从我身边跑过，扑进沈静的怀里。
「我的好女儿，快让妈妈抱抱。」她们亲昵的互动，让站在原地的我，像个可笑的局外人。
我的心，在这一刻彻底死了。
顾清姿这才转过头，仿佛刚发现我的存在。「咦，爸爸，这就是我的那位妹妹吗？」
顾远山的目光落在我身上，像是在审视一件物品。「清姿，这是你妹妹，也是这次计划中失败的那个。」
顾清姿看着我，目光里混合着悲悯与优越。「念念妹妹，你别怪爸爸。其实我一直很心疼你，你放弃光明的未来去端盘子，这是多么不理智的行为啊。知识和眼界才是财富，在你这个阶段出卖体力，真是……可惜了。」
她每一句话都带着「为我好」的善意，却字字诛心。
「我不需要你来教我！」我吼了回去。
顾远山皱起了眉，脸上写满了失望。「够了。你所有的行为逻辑，都基于低级的情感，而非绝对的理性。苏念，你只是一个失败者。」
失败者。这三个字，定义了我十九年的人生。
「我们对你寄予厚望，陪你在这环境下倾情扮演了十九年，你却交出这样的答卷。」他语气里的威胁不加掩饰，「我希望你不要再胡搅蛮缠，至少，你还是我顾远山的女儿。」
我伸出自己的双手，那是一双因为常年洗菜做饭、干粗活而变得粗糙、指节分明的手。再看看顾清姿那双保养得宜、光洁如玉的手。世界的荒谬，莫过于此。
第四章
「所以，就因为这些，你们就要否定我的一切？」我颤声问道。
「这不是否定，是评估。」顾远山纠正道，语气冰冷，「根据计划规则，你，苏念，作为失败的试炼品，将被剥夺远山集团的继承权。」
他停顿了一下，用一种近乎恩赐的口吻说：「当然，家族不会完全放弃你。我们会送你去瑞士读酒店管理，毕业后回来，可以给你一家五星级酒店练手。这是我们对你最后的仁慈。」
仁慈？我再也忍不住，眼泪混合着笑声，扭曲了我的脸。
顾清姿见我这副模样，仿佛在看一个疯子，拉住父亲的胳膊。「爸爸，我们别跟她多说了，她已经不正常了。」
顾远山只是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，看着我的眼神只剩下淡漠。
此刻，我抛弃了所有幻想。我擦干眼泪，扯出一个微笑。
「我不去。」我看着顾远山，一字一句地说，「我也不要你们的仁慈。我会留下来，靠自己生活。」
顾远山似乎觉得我的话可笑至极。「靠自己？苏念，你除了会做些家务，还会什么？我给你的那张卡，我已经让助理冻结了。」
话音刚落，我的手机就收到银行短信：【尊敬的客户，您的尾号xxxx储蓄卡已被冻结，当前可用余额为0.00元。】
卡里，是我没日没夜打工攒下的血汗钱。
「这是让你认清现实。」顾远山说完，打了个响指。一队穿着制服的清理人员走进屋子，开始清理这里的一切，我省钱买的旧书、用易拉罐做的手工艺品、窗台养了多年的绿植……所有承载我记忆的东西，都被当成垃圾扔掉。
我存在的痕迹，都只是集团的资产。
我扑过去，死死抱住墙角我们唯一的「全家福」相框。「这个不能拿走！」
顾清姿优雅地走过来，从我手中夺过相框，抽出照片，当着我的面，将它撕成碎片。「妹妹，你不会以为留着这个还有用吧？」
那一瞬间，我失去了所有力气。